第一百三十四章:炼狱开始(2/2)
这是他四天来的第一顿饭,虽然一点也不奢侈,但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
俗话说,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这可能是真的。
一个个往杯子里倒,实在是让人泄气,于是他直接把嘴贴在盛着果汁的纸袋上,把面包倒进已经吸干了嘴里水分的肚子里。
拿一个苹果咬一口。
当他终于吃饱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像个偷火贼,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但他借口说是有急事,没办法。
如果房东回来了,可以道歉,说出他的名字和地址,然后再付账。
当他站起来收拾吃过的垃圾时,他的脸映在柜子的玻璃门上。
在镜子里,他的表情是他见过的最糟糕的。
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巴、干涸的血迹和烟灰,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
他的眼睛被催泪瓦斯熏红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张流浪的脸是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
饱胀的感觉尽快消失,一种痛苦的感觉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为自己失去了一切而感到羞愧,拼命想从感染者手中逃脱,从而假装自己是个盗火者充饥。
就算是再紧急的事情,做贼这样的事情也有抵触情绪。
可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贪婪。
不,他觉得他现在不应该为了做一个偷火贼而大惊小怪。
毕竟,他犯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大错误。
“爸爸,妈妈,大家……”
很多中学的人都因为他而死。
自从他独自从中学逃跑以来,这个事实一直折磨着他。
在过去的四天里,有好几次,当他濒临死亡或逃亡时,他都忘记了它。
可就在他这样冷静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的画面就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已经避难到学校的人们被袭杀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那些被无情吞噬的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在他的眼睑后部被烧毁。
而把变成感染者的爸爸妈妈打死的感觉,还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身体因他所做的如此之大而无法停止颤抖。
他坐在地板上,抱住膝盖,捂着脸喃喃自语。
“没办法,我不坏……”
他明白了,不管他说多少次都没用。
信息很少,其他人也在采取同样的行动并造成同样的情况。
这可能是真的,但他是打开地狱大锅的人。
虽然睡意袭来,但他不想睡觉。
当他入睡时,他肯定会被噩梦袭击。
他敢肯定他会做他做过的最糟糕的梦。
听到直升机旋翼在空中晃动的声音,他终于抬起头来。
他设法站起来,当他走到窗边时,他看到一架直升机从公寓上空飞过。
这架涂有迷彩漆的大型直升飞机,机体前后都有旋翼,与运动公园运送难民的直升飞机是同一型号。
直升飞机穿过河流,逐渐下降到对岸的城市。
对岸的城市没有一丝硝烟升起,也没有一座建筑被毁。
路边没有尸体。
这就像和平是一样。
在河的这一边,他们正处于骚乱的边缘。
大桥已被警车封锁,沿河岸设置了围栏。
铁管制成的瞭望塔到处竖立着,连探照灯都小心翼翼地装上了。
沿着河边延伸的围栏有的是从工地搬来的,还有几道橙色的围栏。
似乎正在进行护岸或道路维修等工程,自卸卡车、挖掘机和推土机留在河岸上。
桥的入口用钢架和钢板焊接而成的闸门挡住,普通人无法通过,桥前堆放沙袋和混凝土块,以防止车辆进入。
铁丝网是为了过马路而设置的,大概是为了人际交往之用。
几辆看起来像有棱角的吉普车的小型装甲车停在路边,警车人员的车顶机枪从舱口探出。
消防车和救护车也一辆接一辆停着,可以看到很多穿着迷彩服的身影在帐篷下来回穿梭,说不定是指挥所。
桥前,警车队员列队驱赶市民人群。
“目前,已经发布宵禁!外面很危险,赶紧回家吧!”
他听到扩音器里有声音催回家,但没有人听从指示。
桥上人山人海,犹如未开放前的迪斯尼乐园。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被后面赶来的人推倒在路上的铁丝网上。
他们尖叫着,但没有人敢帮助他们。
“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那直升机怎么能飞过去我们不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死了也没关系!?”
抗议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但铁丝网另一侧的警车队员们只是手持盾牌和步枪静静地站着。
桥的入口处还建了一个看起来像检查站的活动板房,但他们估计不打算让任何人通过。
与此同时,几架比上一架略小的中型直升机从西边飞来,降落在对岸的城市上。
对岸的城市肯定没有感染者。
但是,如果那里接收了大量的人,就有可能出现感染者。
这就是为什么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对岸城镇的原因。
能在那里避难的只有一小撮被妥善隔离的人————————
政府官员和政治家可能是唯一的人。
即使他们通过了,也可能是在隔离和防御等接收准备就绪之后。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过桥的。
做出决定后,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四天没睡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很害怕做噩梦,但很快他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看看手表,已经过了日落。
地面的光从窗外隐约透进来。
外面和白天一样————————不,更糟。
挤在桥上的人数明显比白天多。
路边一辆废弃的汽车着火了,不是意外就是人为纵火。
着火的不仅仅是汽车,整个城市都在升腾着火光。
尽管如此,这座桥仍然关闭。
比白天更多的警车人员守卫着这座桥,探照灯从沿路的瞭望塔照向成群结队的人群。
桥上临时搭建的大门前,消防车正在向人群喷水。
人们似乎越来越沮丧,并试图强行通过这座桥。
与试图阻止它的警车成员在这里和那里发生小规模冲突。
消防车的水炮击中了试图翻越路障和带刺铁丝网的人们,广告牌四处散落。
一些人被强大的洪水冲走,但人们仍在抗议警车封锁桥梁并试图冲破。
另一方面,警车似乎没有开枪,可能是为了防止骚乱进一步升级。
相反,消防车正在使用水炮和催泪瓦斯,并且仍然挥舞着巨大的盾牌来击退任何试图靠得太近的人。
眼前展开的一幕,和他在电视上看过好几遍的国外发生的骚乱画面一模一样。
即便是号称在发生灾害时也能勤勉、冷静、守规矩的传统美德的人,在生命危险的时候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好...”
大桥的封锁解除后,他们正打算下水过河,可是怎么看,警车好像都不让任何人过桥。
再说了,很有可能会被人挤在人潮里。
但是,他也不能永远呆在这个房间里。
正想着怎么办,就听下面传来一声惨叫,盖过了众人的怒吼声。
“救、救我!”
一名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扑向了拼命想要逃跑的男人。
如果她把男人推倒在地,说不定还能当吵架一样笑个不停。
可下一刻,女人咬住了男人的脖子,撕下了肉。
男人们的惨叫声和人们的惨叫声重叠在一起,原本挤满桥头的人群顿时豁然开朗。
毫无疑问,这名妇女被感染了。
警车杀死感染者的枪声响彻整个城镇。
那人一定是在别的地方被咬过,此时此地出现了症状。
在人群的另一边,推搡着躲避感染者,桥上的瞭望塔上站着一名持枪的警车士兵。
“你干什么,给我开枪!”
人群中有人喊道,但警车人员只是举起枪,并没有扣动扳机。
当然,因为人群在他面前挤满了人。
如果打得不好,打偏了,毫无疑问会有流弹伤亡。
杀死该男子的感染者袭击了人群,而瞭望塔人员则对着收音机大喊大叫。
终于,一名在瞭望塔里俯瞰桥前道路的中队队员扣动了扳机。
然而,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击中感染者,而是击中了身后的女子,女子惨叫一声倒地。
尽管如此,枪声仍在继续,子弹在对两人造成附带伤害的情况下,终于穿透了感染者的身体。
最后一针是给在地上挣扎的感染者注射的。
“开门,过桥!”
“你要我们死!你要让我们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待多久!”
但人群却躁动不安,似乎在升温。
无论杀死多少感染者,都会有附带损害的伤亡。
这一定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他们担心,如果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会被感染者或警车杀死。
'停止!停止!”
一个拿着扩音器的指挥人物正在大喊大叫,但事情正在失控。
人群涌向挡住桥和守卫桥的警车的大门。
警告声和停止的声音一起响起,进一步加剧了人群的恐惧和愤怒。
“诸位,从这里突破!”
有人喊了一声,一个声音咆哮着回应。
他们挥舞着似乎随身携带的蝙蝠和木头来保护自己免受感染,或者徒手冲进桥口人群部署的警车。
另一方面,警车发射了瓦斯子弹和非杀伤性橡皮子弹,但对已经变成一个活物的人群影响不大。
翻过路障和铁丝网的人群袭击了那些不知是否向未感染者开枪的成员。
“开枪,开枪!”
有人尖叫,枪声震荡空气。
但是开枪的人第一个被人群盯上了。
在被棒球棒击中后,人们围住倒下的士兵并试图夺走他的枪。
瞭望塔和装甲车向他们开火。
人群中肯定有人拿着猎枪,伴随着枪声,一名从装甲车车顶探出身子开枪射击的小队成员倒在了车内,拖着一道血迹他的脖子。
愤怒的人群开始蜂拥而至,摇晃了望塔和车辆。
由于数十人的力量,仓促搭建的瞭望塔倒塌,车辆翻覆。
燃烧瓶被扔向排列在大门前的几辆装甲车,车辆被火焰吞没。
“退,退!”
伴随着那道声音,士兵们从城门一侧的小门内射杀而下,来到了桥的另一边。
当大部分被人群袭击的士兵退到城门后时,人群开始用铁管和棍子殴打他们,试图打破城门。
不过,它似乎是为了防止被感染者突破而设计得足够坚固,而且似乎不会被轻微或轻轻的一击击碎。
突然,留在路堤上的推土机开始移动,伴随着柴油机的剧烈震动。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不知道他是否在某个建筑工地工作过,但他可能知道如何操作推土机。
人飞出了推土机的路径,但一些逃不掉的倒霉蛋惨叫着倒在了履带下,化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泥泞。
不过,人们似乎认为,只要不被卷入其中,别人死了也无所谓。
人群欢呼着推土机向大门前进,尽管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被碾过。
“所有人都疯了,这家伙……”
当他目睹那一幕时,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被疯狂所吞噬,包括他。
但没有理由不利用这种情况。
很明显,一个感染者来到了这个城市。
如果那扇门被攻破,人们会过桥到另一边的安全城市。
推土机踩踏铁丝网,推过路障,以震天动地的雷鸣般的轰鸣声撞上铁门。
大门似乎是为了防止人类和客车闯入而建造的,可能并不是为了被重型机械摧毁而设计的。
第一击将闸门压成两半,当推土机后退并再次击打它时,闸门在铰链上向内打开。
随即,人群从城门洞口冲过桥东。
河的对岸,正在撤退的警车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等待着人群。
“最后警告,立即返回!你们再敢上前,我们就强行拦住你!”
但这话并没有传到嗜血、恐惧和愤怒的人群耳中。
他对着仍在前进的人群大喊:‘开枪!就在他听到扩音器里传出声音后,一阵枪声响起,不像之前的零星枪声。
士兵们将步枪和机枪两脚架架在沙袋和装甲车的引擎盖上,向接近的人群开火。
跑在前排的人被打得浑身是弹,倒地不起,后面的人也跟着下场。
人们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开始原路折返。
然而,子弹却无情地射入了逃亡者的后背。
尽管人群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并开始逃跑,但枪击仍在继续。
“你这个混蛋!”
一名坐在推土机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在桥上向前行进时大声喊道。
子弹射向推土机,但凸起的推土机刀片像盾牌一样保护着驾驶员的座椅。
推土机开动时发出子弹被弹开的尖锐金属声。
小口径步枪和机枪子弹很难穿透坚固的推土铲。
看到推土机在枪林弹雨中前进,逃过一劫的人们又开始向东跑过桥。
人群以正在行驶的推土机为盾,越过尸体翻滚的桥。
然而下一刻,推土机就在一声爆响中被火焰吞没。
推土机后面的人们在爆炸的火焰中手脚四散的景象被他的眼睛灼伤了。
另一次爆炸发生在桥的中央部分,将人群吹散。
从对岸的城镇中冒出来的,是一辆装甲车车顶上的坦克炮塔模样的战车。
每当它的枪口射出一阵火光时,桥上的人就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后面又跟着几辆车顶上架着重机枪的装甲车,探出车顶的士兵开火了。
重机枪的子弹威力似乎不小,被直接命中的人要么四肢被炸断,要么身体被撕成两半。
“不能再这样了……”
既然如此,想要强行突破封锁,过桥是不可能的。
要是只有步枪就好了,但开出坦克的警车根本无法与几乎赤手空拳的人群抗衡。
警车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这座桥。
那他得想办法从另一条路过河。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从西边传来的惨叫声——————————。
不止一声尖叫和呼救声淹没了桥上的噪音。
“这次……是什么?”
阳台面向东面临河,所以要出门到公寓的走廊才能看到西面。
当他打开门,走到走廊,向外看时,到处都是火。
在路上,可以看到人们从西边,与河流相反的方向奔跑。
他们一边拼命寻找,一边不停地向身后张望,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朝桥上跑去。
那些人的身后,追赶着许多身影。
其中一个奔跑着的人影,一边呻吟着一边跳到路上奔跑的一名女子的背后。
将女人推倒的男人,用力咬住鼻子。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震荡了空气。
以鼻子为中心,多道人影聚集在面部被撕裂的女人周围。
熟悉的野兽般的吼声,从城内的各个角落响起。
成群结队的感染者终于抵达这座城市。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片漆黑。
公寓下方开始传来人们被感染者吃掉、杀死的惨叫声。
他关上门把自己关起来的计划很快就泡汤了。
无论如何,没有足够的食物,而且随时都没有电或自来水,把自己关起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他不知道离开这间公寓后该去哪里。
感染者从西边赶来,但东边的桥却被警车堵死了。
试图过桥的人都被枪杀了,枪声刚刚停了一会儿,但如果有人再试图过桥,他们拿着的枪口就会喷出火来。
这座城市的南面是大海。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逃往北方了。
他是新来的,对地理不太了解,但即便如此,他的生存机会也比留在这里略高。
他迅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翻找了一个背包,迅速把水和食物扔进了冰箱。
似乎是给孩子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金属球棒,到处都是划痕。
衣架上挂着校服和棒球服,不知主人是不是高中生。
他背着背包,一手拿着金属球棒,轻轻打开了前门。
随着成群结队的感染者袭来,一直关着的门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他可以看到居民们在走廊上来回奔波。
从公寓楼道往下看,感染者正在公寓前逼近。
现在再不离开这里,将永远失去逃脱的机会。
由于情况紧急,电梯停了下来。
他跳过三步跑下楼梯,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楼的入口处。
之前住在这间公寓的一家四口正试图通过自动门出去。
然而,自动门刚一打开,一家人走出去,一道道身影就扑了上来。
孩子们的惨叫声和脖子被咬伤的父亲的惨叫声响起。
攻击这个家庭的是感染者。
不是一两个,而是五个。
两个袭击了先走出来的父亲,剩下的三个袭击了孩子和母亲。
“帮我!”
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少年敲着自动门的窗玻璃大喊。
但是,为防止可疑人员闯入,入口处的自动门不能从外面打开,除非使用钥匙或叫居民开门。
即使他们敲门,感染者也会毫不留情地进食。
新鲜的血染红了窗户。
“妈的!”
不可能帮助他们。
他就知道。
被袭击的家属还活着,但都被咬伤了。
他们会出现症状并加入感染者的行列,还是会先死去?
一名感染者透过玻璃看到了他,开始敲打钢化玻璃门。
照这样下去,门很快就会被打破。
他决定不从正门走,而是从一楼的走廊走。
走廊四周都是围着大人胸膛高的墙壁,但也没有高到爬不过去。
先把球棒扔到外面,然后爬墙进入停车场。
停车场内也有数人遭到袭击。
被袭击的不是住户,而是那些似乎是从外面逃进公寓的人。
注意到他出现的感染者停止了对尸体的吞噬,向他扑了过来。
幸运的是,只有一个向她他走来。
他拿起金属棒,准备好时间。
感染者刚一跃入空间,他就把球棒像挥剑一样斜向下砸在感染者的脑袋上。
有什么东西被压碎了的不快感传到他的手上。
被金属球棒击中头部的感染者倒在地上,但还在努力站起来。
如果是人类的话,那肯定是医院确诊的打击了,不过对于感染者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打击。
对抬起头的感染者的额头挥下最后一击。
被感染者的脸简直是扭曲了,鲜血从它们的鼻子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半的感染者再次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但这一次却没有爬起来的迹象。
他打败了一个,但他仍然不能放松。
之前袭击一家的感染者还会留在正门附近,怀疑还有很多来自城外或本城居民的感染者,没办法。
再不尽快离开这里,就会被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追杀。
他从停车场离开了公寓。
路边已经躺着几具尸体,其中不少已经被狼吞虎咽。
如果他逗留,他会加入尸体的行列。
桥上再次传来枪声。
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他决定沿河北上。
人们聚集在河边。
就算来了感染者,猎物就越多,就越不容易被盯上。
这很残酷,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
――――――这么想着,他走到了河边的路上,那里已经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成群结队的感染者袭击了大批赶往桥上疏散到河对岸城市的人。
被感染者攻击的人连逃都逃不掉,因为人多到连车都走不动。
惨叫声和怒吼声四起,死亡震颤的惨叫声震荡空气。
“帮我!”
人们穿过被毁坏的大门,向撤退到对岸城市的警车求救。
但回答他们的是一连串的子弹。
他们开始向前来寻求帮助以逃避感染者的人开枪。
成人或儿童,男性或女性,都没有关系。
一名队员从装甲车舱口探出身子,用重机枪扫射,在桥上撕扯着一个个尸体。
士兵们从沙袋和路障中探出头来,扣动了手中机枪和步枪的扳机。
“所有单位,所有单位。一个大规模的感染群体已经进入城市。
因此,按照规定,河对岸的所有公民都将被认定为潜在感染者。
杀死所有公民。
我再说一遍,杀死所有公民。
此外,整个城市将被轰炸,将使用化学武器进行攻击。
留在城内的部队应立即撤离。
再说一遍……”
警车与人群冲撞时,估计是队员掉落在地上的手提收音机的喇叭里漏出这样的声音。
想也没想,他拿起收音机,把耳朵贴到扬声器上。
同样的信息从早些时候就重复了。
这就是为什么警车继续开火而不是营救平民。
他们不再被他们应该保护的人认定为随时可能被感染的敌人。
驻扎在桥上的警车不管是逃跑的人还是追赶的感染者都在开火。
而且,火线不仅延伸到大桥,还延伸到沿江道路。
机枪向那些试图逃离感染者魔爪的人开火。
不管有没有被感染,一个个都变成了尸体。
“大家快逃!这里马上就要被炸了!”
他喊了一声,可他的话传到了多少人的耳朵里呢?
刚拿起的收音机被人从后面一推就被吹飞了,被人踩在脚下。
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逃跑。
他无能为力,帮不了任何人。
沿河的路上,被感染的人和人混杂在一起,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正在展开,倒是方便逃生。
一声响亮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城市,感染者纷纷涌向聚集在桥前的人群。
刚一离开沿河的路,感染者就不见了。
时间是晚上8:00。爆炸的时间大概是21:00,所以距离轰炸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到时候再不走出人口稠密的城市,他就要被烧焦了。
幸运的是,看起来他不必步行向北。因为到处都是没上锁的自行车。
他要么被感染者袭击,要么被连骑自行车都难以出行的人遗弃。
他坐在最近的一个车上,开始尽可能拼命的地向北踩踏板。
路灯一下子全灭了,好像电源线被什么地方切断了一样。
但是并不缺少光,因为到处都有东西在燃烧。
任何燃烧的东西。汽车、房屋和人类。
尽管桥被堵住,只是在河边有人乱开枪,他还是多次与向东跑的人擦肩而过。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仍被确定为潜在感染者并成为谋杀目标吗?
他试着叫他们,但他们生怕被感染者袭击,惊慌失措,马不停蹄地朝河边跑去。
“……”
半路上,听到柴油机震天的声音,他赶紧下车躲到一根电线杆后面。
紧接着,只见几辆警车的装甲车朝东边跑来。
大概是为了不被轰炸卷入,渡河逃到城里的部队吧。
警车人员挂在装甲车车顶的机枪上,提高警惕。
他一直躲在电线杆后面,直到警车车队经过。
越往北越往北,楼房越来越稀疏,连公寓都看不到了。
显然,田地和稻田正在向市区北部蔓延。
看来原来住在那里的居民很少,也没有看到逃跑者和感染者。
月光下,他踩着单车在漆黑的路上一直向北。
看看表,才九点多。
只见几架战机的编队在城市上空盘旋,翼尖灯火闪烁,引擎轰鸣如吼。
有什么东西从被地面火焰照亮的飞机腹部掉了下来。
他认为他们投下了炸弹。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只有几间房子被稻田包围的地方会被轰炸,但他赶紧丢下自行车跳进了附近的灌溉渠。
从城里,比以往更大的火光接连升起。
几秒钟后,他听到了雷鸣般的爆炸声。
不只是一个地方在轰炸,而是多个地方在全城投弹。
他敢肯定,到这个时候,城里的一切都会被烧毁。
那些冲到河边试图过桥的人肯定已经被炸死了,或者在那之前全部被枪杀了。
死在这座城市的人数肯定不止一千、两千。
他敢肯定,同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帝国,而且发生在全世界。
远远望着燃烧的都市,他是这么想的。
舍小救大是没有用的。
即使在和平时期,这种想法在民主制度下也是被容忍的。
但不管怎么看,因为它而死的人,远远多于活下来的人。
这是牺牲大以拯救小的一种形式。
但是,将来可能有必要这样做。
能够在摒弃危险因素后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另一边守城的警车判断出很多市民是潜在感染者,采取了全杀的措施,以防止感染者进入城市。
他们决定保护少数已经安全的人,而不是保护许多不确定和潜在危险的人。
不知何故,他活了下来,尽管他处于被切断的一边。
他想知道是他作为那个位置的人是否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他凝视着被炸毁的燃烧城市时,他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