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命运悲歌(2/2)
已感染。
他的直觉告诉他。可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他抓住采燕的脖子,伸出双手挡住她的脸。
够不到他的手腕,采燕从口中发出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
骑在他身上的采燕松开了脖子。
相反,她不受控制地用双手击打他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鼓。
她击中了他的胸部,几乎停止了呼吸,但如果他现在松手,她会杀了他。
采燕把右手食指伸进他的额头,往下挠。
伴随着脸上皮肤被撕裂的感觉,一股灼痛贯穿全身。
本能地,他发现采燕要伸出牙齿,连忙转身离开。
采燕的爪子穿过他的额头,越过他的右眼皮。
眼球从眼皮上方被推的感觉瞬间消失。
采燕的指甲掠过他的眼眶,撕裂了他的右脸颊。
撕裂的伤口滚烫的,就好像用热烙铁压在上面一样,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知何故,他设法保持警惕。
然而,伤口溢出的鲜血进入了他的右眼,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用左眼看到指尖被染成鲜红的采燕正要再次挥下双手,他立刻松开了采燕的手。
然后,她仰面躺下,从下方用力推动自己的身体。
采燕摇晃着上身,从身下爬了出来。
他拔出小刀,将刀刃砍向失去姿势坐下的采燕的右臂。
刀刃撕裂了她右臂的皮肤,但采燕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的迹象。
反倒是发出越发愤怒的咆哮,一把夺过刀刃,强行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采燕握住刀刃时,鲜血从她的手上滴落下来,在油毡走廊上留下了痕迹。
毫无疑问,采燕已经成为丧尸。
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采燕右裤脚已经卷起,缠在脚踝上的绷带松了,像蛇一样在地板上蠕动。
而且他看到他右脚踝上被染成红色的绷带上,露出血淋淋的人牙印。
他想他在桥上试图把张若溪拉上来时被咬了。
当他试图帮助张若溪时,采燕受伤了她的右脚踝并试图与接近的丧尸战斗。
而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被一个丧尸推倒了。
当时,采燕说她没有被咬。
但那是个谎言。
他不知道她当时是否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看着脚踝上的绷带,采燕终于知道自己被咬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样的话,他就是——————————。
不,他什么也做不了。
目前没有办法预防感染,他也不是医生或科学家。
本来就糊涂了,只能来来回回。
他能做的就是在失去理智之前杀死被咬伤的人类。
她可能一直害怕它。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和采燕的对话。
她批评他抛弃张若溪并帮助采燕,因为她知道自己被咬了,所以她说“没有未来”。
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她被感染并失去理智的那一刻,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要为死者牺牲一个无辜的活人?你们只是在逃避现实,在用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来欺骗现实。”
在大泽村,他想起了曾经对成木说过的话。
他是那个不想面对现实的人。
昨天他有很多机会注意到它,但他没有。
采燕在桥上被袭击时被咬伤的想法很正常,但他相信了她,甚至没有做身体检查。
他只是不想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他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成木试图让他受感染的孩子活着。
但他没有权利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他批评成木不惜牺牲幸存者救他女儿,要求立即杀了她。
“这就是你在开玩笑!你们正在逃避眼前的现实。如果我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在我失去理智攻击他人之前杀了我。我是这么想的,我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杀了我妈,所以我不会再杀人了。”
他告诉成木他宁愿杀死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也不愿将他们变成丧尸。
而现在,在他的眼前,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变成了丧尸并向他袭来。
所以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不允许做出任何其他选择。
采燕再次尖叫,将手中的刀扔了出去。
被她自己的鲜血染红的匕首,发出干涸的金属声,滚到走廊的角落。
他全身酸痛。
他的脑袋还在晕眩,大概是脖子被勒住了,胸口被撞得好痛。
可能是他的肋骨断了,每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样刺痛他的胸膛。
脸上被指甲挖出一半的口子,鲜血还在溢出。
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这样做。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她自由。
“对不起……”
采燕再次怒吼着冲了上去。
他抓起卡在背心袋里的左轮手枪。
他的右眼,正在流血,视力还没有恢复。
左手握着手枪,瞄准了采燕已经变成人形野兽的脑袋。
他只犹豫了片刻。
他扣动了扳机。
射出的38口径子弹击中了采燕的左额头。
鲜红的血液顿时从后脑勺喷溅而出,身体失去了力量。
尽管如此,不知是惯性,还是最后的执念,采燕的身体并没有停下来。
靠在他身上,采燕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采燕的后脑勺掉在地上,有个洞,子弹大小,洞穿了进去。
从那里探出头来的粉红色团块是大脑,白色碎片估计是头骨。
她的身体没有动了。
那双眼中的光芒正在迅速消失。
他没有哭。
没有悲伤。
现在在他胸口蔓延的只有黑色虚无的黑暗。
采燕死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但他对此感到如释重负。
当他独自一人时,他不再体验失去重要事物的恐惧和悲伤。
他不必再为任何人的生活负责。
但是他又一个人了。
在那之后,他立即离开了小学。
他想埋葬采燕的尸体,但他没有时间。
她化作丧尸的吼声响彻整个小镇,枪声也让丧尸知道了他的行踪。
如果他永远呆在学校里,就会被丧尸的洪流袭击。、
他的伤口几乎没有得到治疗,他迅速收拾东西逃离了学校。
但是他跑什么?
就算跑了,连上了自己的人生,也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目的。
昨晚他决定保护采燕,但那个人已经被他牵着手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很讽刺。
三个对生活有目标和希望的人死了,一无所有的他活了下来。
不,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那天晚上,当他把被感染的父母打死时,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把视线从那个现实上移开,心里带着虚假的希望生活着。
当他一无所有时,他试图说服自己一定还有什么。
但现在他知道了。
在这个变成地狱的世界里,希望已经不复存在。
没有救赎。只有绝望和死亡。
直到现在,他一直试图用各种方式欺骗自己,使他的眼睛远离真相。
他是那个没有真正看到现实的人。
如果当时他在桥上放开张若溪的手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像故事中的主人公那样去拯救所有人,并且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行事,至少采燕可能已经得救了。
当时,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他们都平静地死去,要么他牺牲张若溪来拯救采燕。
然而,他试图创造第三种选择与大家一起生存,但失败了。
想想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做出了很多错误的选择。
如果他没有遇到每个人,他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纵然失去了辛辛苦苦得来的同伴,身体也没有被空虚感支配。
当他醒来时,一辆防暴警察运兵车停在他面前,就像卡在私人住宅的围墙上一样。
带有白线的蓝色车身的侧门是敞开的,黑色的鞋靴子有两条腿伸出来。
头晕目眩,接近运兵车。
驾驶座上,一具死尸脸朝下趴在方向盘上,还有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好像是从侧门掉进车里的。
两人都是防暴警察的尸体,戴着头盔和护具。
已经过去的腐烂和骨骼化正在进行中。
一把冲锋枪躺在倒在地上的成员旁边。
配备可伸缩的枪托和突出的加长弹匣,这将是一种称为mp5的警用冲锋枪。
警匪剧和电影里经常看到的一把枪,起码他知道名字。
他从张若溪那里学会了如何操作它,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这把比m1a步枪轻得多的冲锋枪的弹匣里没有子弹。
等到骷髅尸体被翻过来的时候,那个裹着头盔的脑袋就从尸体上掉了下来,翻了个身。
但对失踪防暴警察的遗憾是短暂的,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向了装在防护背心袋中的备用弹匣。
拉动拉机柄取出空弹匣,插入备用弹匣并更换固定手柄。
9mm子弹被送入膛室的金属声响起。
不知道放了半年的枪还能不能用,不过手枪可以用mp59mm子弹。
冲锋枪用吊带挂在肩上,他在车前的塑料盒里发现了另一枚0.38口径的子弹。
平时不怎么随身携带备用子弹的警员,但显然不能面对一个五发子弹的丧尸。
其他弹药可以通过搜索废弃的巡逻车找到。
驾驶座上的尸体也是白骨,但这一个肯定是中了流弹而死的。
挡风玻璃上有蜘蛛网状的裂缝,司机的脖子上有一处看起来像是枪伤的地方。
他从尸体的皮套里取出挂在尸体腰带上的左轮手枪,接过它。
步枪、背包和回收的冲锋枪的背带都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肩膀,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身子很重,心却很软。
他觉得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充满空气的橡皮气球木偶。
他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武器。
感觉就像他的身体在自己移动一样。
一切都变得更好了。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不想死的求生欲。
现在只有他对生存的痴迷才是驱动他的动力。
如果不是,他会放开张若溪的手,还是射杀变成丧尸的采燕活命?
如果有自杀念头,可以用枪指着头并扣动扳机。
现在,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死去。
但他的思想和身体继续拒绝死亡。
他没有事儿。
他没有人要保护了。
继续一个人生活,继续暴露对丑陋生活的渴望。
那是对他的惩罚吗?
为了生存,他滥杀无辜,大意害死朋友,尝试做一些不适合自己的事情,结果失去了一切。
独自一人,他在失落感和孤独感中继续生活。
也许这就是他的奖赏。
有多久没有走路了?
日出后他离开了小学,现在太阳在头顶上照耀着。
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可以听到鸟儿的鸣叫。
但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现在连丧尸的吼叫都听不见了。
看似向西走的他,不知不觉跨过了一条河。
张若溪丧生的河流上游。
向北望去,河上只有一座桥,没有毁坏的痕迹。
显然,护卫队并没有摧毁所有的桥梁。
爆炸是失败了,还是故意留下的?
不知不觉中,他正朝桥走去。
道路上到处都是腐烂的骸骨尸体,但丧尸却无处可寻。
即使用步枪瞄准镜看对岸的城市,可见范围内也没有丧尸。
确认并过桥。
与他们昨天经过的那座桥相比,这是一座非常小的桥。
它的宽度只够两辆车从对方身边通过。
虽然水量比昨天少了一些,但河水还是黄褐色,浑浊不堪。
河岸上有几具尸体被冲上岸,估计是从上游冲走的。
一具正在腐烂、充满气体的尸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有的肚子被撕裂了,内脏都溢出来了,估计是因为积气超标了。
乌鸦聚集到尸体旁,拉出它的内脏并啄食它们。
过桥向南进城。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微微落山了。
蔚蓝的天空渐渐变成橙色,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昨天他在他们从丧尸那里逃跑的路上。
如果他沿着这条路走,他最终会到达那座桥。
过了河,绕着城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仅仅一天过去了,昨天却仿佛多年以前。
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失去了何萍,但他们都齐心协力努力活下去。
如果他们三个一起努力,他们一定能活下来。
但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能活下来仅仅是运气吗?
还是“选择”的结果?
还是他对生活的痴迷所造成的必然性?
夕阳西下,城市笼罩在黑暗中。
由于带了夜视仪,他的眼睛能够像白天一样清晰地捕捉到周围的景色。
在他被染成绿色的圆形视野的一角,有几道身影在蠕动。
不过他的夜视能力好像也不太好,他在黑夜里远远地经过他们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瞥了一眼呻吟的丧尸,然后走向通往那座桥的主要街道。
他们乘坐的马车还停在昨天的地方。
一辆开着车门的旅行车停在一条被倒下的电线杆挡住的车道上。
丧尸对武器弹药没有兴趣,所以车内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无数被风吹动的树枝和树叶散落在车内,车门敞开着的雨水打湿了座椅。
但是,除了他们取出的行李外,看起来并没有缺少任何东西。
昨天被淹没的丧尸现在已经消失,留下几具尸体躺在路上。
大约200米外的桥上和前面的防御阵地上,丧尸还在蹒跚而行。
看来昨天没吃到他们之后,就一直在桥上转来转去。
防御阵地已经被一大群丧尸吞没了,他不能去那里。
不出所料,如果他靠近即使在黑暗中,丧尸也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把背包放在后座上,坐到驾驶座上。
由于留在座椅上的水分,他的裤子和衬衫的背面又湿又冷。
就算他看后视镜,看副驾驶座,车里也没有他以外的人。
他知道,但是有点空洞。
没有人再跟他说话,也没有笑声。
没关系,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即使他试着这么想,每个人的脸都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法离开。
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而他还是一个人住。但是他失去了太多。
在这半年里,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经验、知识、武器和盟友……如果看总数,他得到的东西会更多。
但他了解到,失去所爱的人就像把他自己撕裂了一半。
父亲、母亲、采燕、张若溪、何萍……
他的许多大学和小时候的朋友都死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其他熟人是否还活着,比如他的表哥,还有丽娜。
如果他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还活着。
他的错误决定让他们丧命。
今后,这个世界会不断逼着他做出各种选择。
然后,他会像冰一样寒冷,判断什么是最好的并做出决定。
如果有人想伤害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
彻底彻底,以免烦恼的根源留在以后成为麻烦。
有同伴和合作者可以,但不要交朋友。
这样即使他失去了他们,他也不会难过。
为了避免在试图帮助朋友时误判。
他开始制定新的规则。
没有人能再保护他了。
警察、护卫队,连法律都在三年前消失了。
所以他必须制定自己的法律并保护自己。
如果为了他的生存,法律甚至会积极批准谋杀和抢劫。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信任、友谊、羁绊这样模糊的东西。
他有坚定的求生意志,也有不惜为此杀人的冷酷决心。
他没有朋友。
只有三种东西:敌人,非敌人,或者可以利用的人。
倒映在后视镜里的他脸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然而,采燕身上的伤痕将永远存在。
只要他看到这些伤疤,他肯定会记住他愚蠢的选择和它们的代价。
转动发动机钥匙并倒车。
由于它是由存储在电池中的电力供电,因此丧尸不会注意到它。
开始在黑暗笼罩的城市中奔跑,而无需打开前灯。
他现在拥有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那么他不应该从一开始就得到任何东西。
他所需要的只是击败敌人的力量和武器,而不是盟友。
这是他在这些日子学到的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
还有不知从什么开始,他的斗气,越来越少了,而丧尸的丧气,也很少见了。
他甚至已经看不到丧尸的等级。
刚刚开始还能看见,人们说那是“命运”的礼物。
现在“命运”开始放弃人类了吗?
他想着。
在他的上方,整个世界,被划分为4个不同时间流速的世界。
每个世界里的人,都在努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