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徒劳(2/2)
作为炮灰的女直平民和余丁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火力和惨烈的伤亡,不少人掉头就跑,但很快又遭到了正蓝旗战兵的屠杀,正蓝旗的弓手一边呼喝着催促他们冲阵,一面不停弯弓搭箭将每一个逃跑的女直平民和余丁射杀,挺进较慢的也被砍了脑袋挂在盾车上示警,逼着这些女直平民和余丁“一往无前”。
“尔等在宁古塔杀了多少尼堪?谁人手上没有沾着尼堪的血?谁家没有抢掠的粮食和财物?”领军攻山的甲喇额真一手握着滴血的战刀,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站在一辆盾车上朝着那些女直平民和余丁们怒吼着:“尼堪的大军一到,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唯有冲破这座山城,你们才有活路!胆敢擅退着,这些人头就是下场!”
一面是雪亮的刀子,一面是对明军报复的恐惧,这些余丁和女直平民爆发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奋力将最后一道壕沟填平、炸倒拦路的土墙,盾车阵顶着明军的火力逼近了明军的坑道阵地。
那名甲喇额真大吼一声,扔下手中的人头,抄起一张藤牌一马当先冲出盾车阵,向着坑道杀去,早已在盾车阵后蓄势待发的女直战兵在弓手的漫天箭雨的掩护下扛着盾牌杀向明军坑道,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和狼嚎一般的嘶吼声甚至盖过了明军火器射击的声音。
那名甲喇额真的左手忽然一阵剧痛,盾牌都从手上脱落,甲喇额真匆匆低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发铳子穿透了他的盾牌,正好钻入他持盾的手中,削掉了他的三根手指,将半个手掌都搅得血肉模糊。
但那甲喇额真却没有一丝惊惧,左手负伤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气,暴怒嘶吼着冲破烟雾,一头撞进明军坑道之中,正要放手砍杀,却发现坑道中空无一人,原本依托坑道阻击自己的明军火铳手和火器兵早已通过交通壕逃得一个不剩,那甲喇额真怒吼一声,干脆也顺着明军的交通壕沟追杀下去。
明军的交通壕修得七拐八绕,几乎不成规则,但那甲喇额真很清楚,除了交通壕这些安全的通道,壕外的地域都布满了地雷和陷阱,冲出去还会暴露在明军的火力之中,那甲喇额真也只能领着军兵弯弯绕绕的冲杀着,一直到拐过一个拐角,却见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明军在几条交通壕的汇集处挖掘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四架架火战车和三架轻炮便排在“广场”中。
“小心!快躲!”那甲喇额真反应飞快,慌忙闪身躲进拐角之中,但随他冲锋的正蓝旗战兵却刹不住车,涌出了拐角,顿时便被暴雨一般的火箭和碎铅碎铁席卷,只有两三名冲得慢、反应快的狼狈的躲了回来。
那甲喇额真心中怒火升腾,明军摆明了是利用交通壕将他们诱进了陷阱之中,其他几条交通壕中冲杀的战兵估计也遭到了明军的突然打击,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这些冲锋的勇士顿时便拥堵在了狭窄的交通壕中。
而明军的攻击却连绵不绝,上百个绳框如雨点般砸进拐角,绳框之中全是引信滋滋作响的震天雷,那甲喇额真大惊失色,慌忙转身逃进战兵堆里,用正蓝旗战兵的血肉之躯保护自己,但上百颗震天雷接连爆炸,爆发出的碎铁如暴雨一般无孔不入,交通壕中惨叫声连成一片,血肉残肢将整条交通壕铺成一片血腥的地狱,无数伤员倒在地上哀嚎着,如蛆虫一般盲目的扭动。
那名甲喇额真也没有幸免,双腿被炸得如蜂窝似的满是血洞,身子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地,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抬头,正见着一把雪亮的长矛突刺到眼前,从他的左眼狠狠扎了进去,毫无阻碍的贯穿了他的大脑,将他牢牢钉死在地上。
明军的步兵排布出一个个灵活的鸳鸯阵、趁着爆炸杀入交通壕中,被突然的火力打击和震天雷搅得大乱的正蓝旗战兵完全措手不及,顿时便是血雨纷飞,无论是站立的战兵还是倒地的伤员,几乎都被明军补了刀,明军如镰刀挥过,留下满地的尸体。
也有正蓝旗的战兵试图重新组阵与明军搏杀,但他们随后便被鸳鸯阵中的火铳手和阵后的掷弹手轰散,交通壕太过狭窄,这些女直战兵根本避无可避,火铳的铅弹往往射穿两三人才会停下,震天雷也总是一炸一片血肉横飞,这场交通壕中的战斗瞬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正蓝旗的战兵彻底失去了最初的悍勇,乌泱泱的溃逃起来,不少人慌不择路爬上壕沟闯入地雷阵中,又立即被炸得粉身碎骨。
那些跟在战兵之后壮声势的女直平民和余丁见战兵都溃败了,纷纷大喊着“败了!败了”如潮水一般溃逃起来,督战的甲兵根本无法阻拦,不少人被推倒踩踏而死,只能裹进乱流之中一起奔逃。M..coM
塔克泰脸色难看至极,兵败如山他早有预料,心情没什么波动,但他看得很清楚,明军在前两日用凶猛的火力阻击自己,其实是在误导自己的判断,故意诱导正蓝旗的战兵冲击交通壕,在坑道之中给他们设下了一道陷阱,正蓝旗的战兵毫无防备一头撞了进去,于是便死伤惨重。
明军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大量杀伤自己的精锐战兵来的!那些余丁和女直平民死多少塔克泰都不会心痛,可旗中的精锐战兵若是损失干净,他塔克泰便失了立身之本!
“他娘的,去告诉皇上,正蓝旗损失惨重,攻不动了!”塔克泰怒骂一声,看向小孤山上那座黄色大帐:“索尔果不是想主攻吗?让他的镶白旗去打!老子的正蓝旗从今天开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