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时间冰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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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时间冰河

    画家见过的异人很多,头回见到一个人能同时身背血井丶神启双重秘境。

    凡是走阴拜神之人,拜神就是拜神,走阴就是走阴,岂能混为一谈?

    这已经是井国修行中的铁律,但在周玄的身上,铁律被彻底打破。

    「执甲香主死在周玄身上,不冤枉。」

    执甲香越境杀人的最强倚仗是法器多,周玄则不一样——他是秘境多。

    走阴拜神的超凡力量,都来自秘境,两个秘境迭加的效果,远非法器迭加能比。

    要说两个秘境已经很夸张了,但周玄秘境的选择,更加离谱。

    「神启是傩神的天神途径,走阴是最神秘的异鬼血井,诶,我的想像力有点跟不上。」

    画家一声叹息,他是领悟了法则的七炷香,对于「堂口」的理解,强于同为七炷香的袁不语。

    他这些年,早已洞察了顶尖堂口的优势,香火手段压制其馀堂口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掌握法则。

    傩神本就是天神,掌握命运法则,

    血井,通过骨老会多年的研究成果来看,虽然没有搞懂它的本源力量,但它和时间法则脱不开关系的。

    周玄只需将香火顺利提高到六丶七炷香,不需要太多的顿悟,便能掌握两条「命运」丶「时间」两条法则,这也是画家最羡慕之处。

    「周兄弟未来过于强大,平水府游神全力护道极为明智。」

    画家念头流转,瞧向周玄的脸色阴晴不定,这番变化都落在了李乘风的眼里。

    老李早就知道周玄有双重秘境,现在瞧着画家惊诧的模样,差点乐出了声。

    能够让骨老会第一神职「司辰」表情如此凝重,只能是傩神传人丶血井未来的大祭司。

    忽然,李乘风微笑消失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看到屋内竟然下起了雪。

    雪是「血井」的另外一层极重要的表徵,也是它目前唯一能与周玄沟通的方式。

    「雪,屋内在下雪。」

    李乘风惊叫道,一片雪飘在了他的肩上,黑色西装上被染了一小团白。

    屋内未起劲风,温度有些暖,雪就这麽不讲道理的落了下来。

    起初是一片又一片,等他抬头时凝望时,雪纷纷扬扬起来。

    被雪覆盖到的地方,明晃晃的一层白,神圣丶洁净,雪下却传来嗤嗤作响的声音。

    李乘风对这阵声音很熟悉,古玲和画家同样熟悉,在骨老学院里无数次听见过这种声音——

    ——将一杯极烈的酸,泼在大理石地面上,酸除了将地面腐蚀,地面冒着大泡之外,便会响起这种声音。

    声音代表着强烈的腐蚀,屋内的雪,在腐蚀着它覆盖的物事……没有毁坏物事表面,只在蚕食着物事中蕴含的活力。

    李乘风丶古玲丶画家同时燃起了火,要烤化落于身上的雪。

    炙热的温度,却无法抵御薄薄的雪,他们衣服上的布料在迅速腐化,从柔软富有韧性,变成坚硬脆壳,只要轻轻一弹指,就能将脆壳弹得粉碎。

    衣料尚且如此,何况肌肤?

    贪生怕死的老刀把子,尽管已经被周玄打废,求生的意志依然驱使着他将手肘支撑地面丶身体像一条蠕虫不断扭动,去努力远离雪。

    吕明坤已经在思考,是不是先将老刀把子扛上出屋,等雪停了再进来。

    他们两人畏惧雪,香火层次更高的骨老会三人,面对纷扬的雪也苦不堪言。

    古玲想朝周玄叫喊,让他将雪停下,却又怕打扰正在驱动血井的周玄。

    好在他们的窘迫落在了周玄眼里,他右手抬起,冲着五人的方向一指,雪更改了方向,不再落到五人身上。

    屋内氛围诡异而圣洁。

    无声的血色漩涡丶腐蚀万物的雪,冲撞在一起,映衬得周玄的脸庞隐着难言的孤独感。

    血井掌握着时间法则,连带着雪也有了时间,

    在时间的囚笼里,什麽都逃不掉,什麽都在腐朽,哪怕是无形的风,也吹不出囚笼。

    被赤炼火蛇捆住的痛苦大学者,已经嗅到了这场雪里的怪异,恐惧和懊悔填满目光。

    他实在没想到,只不过杀了几个獠鬼,竟然惹来了如此剧烈的现世报,三大骨老一齐出手,

    曾经的他,在明江府横行无忌,欠下的血债,覆手便能压下。

    「只是小小的獠鬼而已。」

    「他们不是小小的獠鬼,他们是我的朋友。」

    周玄冰冷说道,比屋里的雪还冷。

    雪下够了,

    屋里的白,在血井涡流的催动下,缓缓收窄,凝成一条白河,

    白河的颜色越发变淡,直到完全透明,雪成了冰。

    它像被一股无形的手轻轻托起,举到与痛苦大学者同高时,冰层破碎的声音响起。

    时间冰河将痛苦大学者身体包裹住,他的表情凝固住,目光里的恐惧停留在了某一刻。

    在时光冰河展现神妙之时,它也影响着现实时间,屋内形成了数个瞬间的停滞感。

    当停滞感解除之后,画家的注意力被悬空的时间冰河吸引。

    时间法则对他的诱惑力极大,本身画家也领悟过一星半点的时间法则。

    他清楚「时间」力量,如今这股力量的本源就这麽横在他的身前,不过十步之遥,如何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不奢求多掌握一些时间法则,仅仅是亲手触碰一次,亲身感受「时间」的特性,就能让他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他像走向牌桌的赌徒,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眼中只有正在火热进行的牌局。

    仅仅走了几步,悬空的冰河丶旋动的涡流,散发出攻击欲望极强的气息,像毒蛇腥红的信子,警告着画家——

    ——你若是再往前走,死神就会降临。

    画家停住了,见识过「时间」力量的他,很明白这种危险的感觉并非是空口无凭的恐吓。

    他向周玄投去渴求的目光,双手抱拳,低下了头颅,讨好般说道:「小先生,能让我摸一摸它吗?」

    周玄先是竖起了两根指头,然后又竖起了三根指头,

    动作里的意思极明确,画家答应了周玄出手三次,今天用掉一次便只剩两次。

    想摸冰河,便重新将次数恢复到三次。

    画家几乎没有思考,便重重点头,答应了这个价码。

    在得到周玄的首肯后,他才亦步亦趋的朝着冰河走去,如最虔诚的信徒步行朝圣。

    尽管这个「圣」,并不是他顶礼膜拜的「圣」。

    十来步的距离,画家足足走了一分钟,然后才单膝跪地,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探进了时间冰河中。

    进入冰河的食指,仿佛成了画家身体之外的部分,生命力丶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时间在静止,冰河内的世界变成了一幅静物画。」

    「原来时间不只有四个区域,还有第五个区域——静止。」

    过去丶现在丶未来丶无序丶静止。

    「千年的时光被极尽压缩,直至被压缩成了刹那。」

    画家举起手臂,将手指从冰河中拖拽了出来。

    他确实没有掌握更多的时间法则,但仅仅是对时间区域更深的了解,便他的满心喜悦。

    了解,会为往后对「时间」的领悟,打下坚实的基础。

    画家并不贪心,或许这份不贪心,也是他身居第一神职数十年依然还活着的原因。

    「适可而止,这麽简单的道理,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画家望着痛苦大学者,一分惋惜,三分的怒其不争,六分对自己的警醒。

    如今,痛苦大学者已经被囚禁在时间冰河中,老刀把子被打废,剩下要对付的便是观主。

    观主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现身,不代表他不在这间屋子里,

    他一直都在,在地下的「道观」里。

    他利用道观墙壁的符文,遮掩住了气机,然后在道观之中,努力去完成七炷香的晋升仪式——白骨道宫。

    这种仪式,需要观主在神启秘境之中,垒出一座以白骨为梁丶人头做瓦的道宫出来。

    城隍曾经的荣光,靠「除魔卫道」而成,四处捉拿厉鬼丶老僵的他们,用恶鬼之灵,老尸之骨作为晋升秘境的材料。

    现在有了拐子,观主找到了捷径。

    在周玄丶画家作为「围猎行动」冲锋之时,观主正在秘境中垒出白骨之墙,在周玄将老刀把子打废的时候,他感知到了战斗,想要终止晋升,与痛苦大学者一起,强行博杀画家,

    但也就在此时,李乘风与古玲杀至,他唯有一声叹息,感叹大势已去。

    「老爹,我要找拐子堂主要货,冲击第七炷香,然后你说我们运气到头了,要低调,这一低调,我们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作为「局外人」的观主,瞧得很明白,他与痛苦大学者东窗事发的根本原因,并不是画家发现了他们的痛脚……而是惹到了周玄。

    东市街一战后,周玄便进入了痛苦大学者和他的视野。

    但他们父子俩,都犯了高傲之罪,觉得周玄不过是被周家傩神挑中的幸运儿罢了。

    幸运儿有他们的幸运,但往往因为太过于幸运,少了磨难,难以成器。

    他万万没想到,周玄很成器,来明江府才多久,竟然已经渗透进骨老会,「通神」丶「司辰」丶「天神学者」,被周玄约到一起,为獠鬼之死展开了雷厉风行的报复行动。

    「小瞧他了,但我已经没机会谨慎,或许真如老爹说的,我们的运气到头了。」

    观主于「道观」之中,再次叹息。

    ……

    在刚才一战中,痛苦大学者被围剿,也没有喊过观主,叫乾儿子出来与他并肩作战。

    之所以如此,是他想为观主留下一线生机,或许他被擒了,死了,但骨老们始终发现不了观主呢?

    但他似乎忘记了,城隍被骨老「诞生」了出来。

    城隍遮掩气机,可以瞒过感知力顶尖的周玄,绝瞒不过骨老会的三大神职。

    「观主今日不在总堂,多半由痛苦学者帮他护道,冲入七炷香,他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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